大厉害的绿茶

唯爱永生Ⅲ


其实张伟一点儿也不愿意回忆那段日子,既是为了那时的走马观花年少轻狂,又是为了那时的惴惴不安软声试探。

张伟那时候有一个小白兔似的梦中情人,她爱穿白裙子,黑长发长得很可爱,就差一个常年红扑扑的脸蛋。坐在左边靠窗第三排,偶尔上课走神看着窗外的树叶,总会让张伟想到隔壁王大爷家养的那只大白兔。那只兔子平时就爱盯着前面的卷心菜叶瞧,不爱动,但张伟每次想摸摸兔耳朵,那兔子就跳来跳去然后拱进菜堆里去。张伟有时候就在想,不知道摸摸这个梦中情人的发尾,她会不会也跳来跳去躲到树林里去呀。

那天张伟故意路过她的窗前,站在那儿假装和别人说话,余光撇见自己的影子投在她的身上。“喂!”梦中情人突然叫了一声。张伟假装被吓到看向她。“你能不能往那边站站,挡到我晒太阳了!”梦中情人冲他嚷嚷,声音还挺可爱的。张伟挠挠刺猬似的的头发,低低的说了一声“哦”就让开了阳光,心里却好像被什么晒到了一样,亮了一瞬。

张伟和一群不务正业的小伙伴组了个乐队,主唱长得特西方化,好像是某个吉他手远方二表哥的远方三表弟,张伟一直很纳闷为啥他远方亲戚长得像个外国人。这天张伟在那儿摸键盘,突然听见一声“喂!”张伟正在想为啥这个声音这么耳熟时,他的梦中情人就突然出现。梦中情人逆光出现在他眼前,就像自带柔光加特效似的又喊了一声“喂”。张伟挠挠头,“怎么了。”又看了她一眼,冲她笑了一下。
 
梦中情人顿了顿,问他:“你们主唱呢,去哪儿了,我转了一圈都没找到他。”张伟心里嘀咕,怎么提到主唱就突然语气这么温柔,他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他好像说是去后边的小树林了,”他又飞快的抬头看了她一眼,“你们认识?”梦中情人好像愣了一会儿,回答道:“认识得太久了。”这语气里透着那时的张伟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沧桑。
说完梦中情人转身就准备走了。张伟又忍不住挠挠头,抬头盯着梦中情人。梦中情人见他突然抬头,就盯着他看了一眼。那好像是张伟和梦中情人第一次对视,张伟就仿佛在她眼里看见了时光。梦中情人显然也了楞了一下,她好像也没想到这个平时不爱说话的大男孩,飞上天的头发下有一张清稚的脸和一双清澈的眼睛。张伟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梦中情人眨了眨眼睛,对他一笑,点了点头,转身飞快的跑走了。

张伟没想到那是最后一次见到她,也包括最后一次见到主唱。主唱没了到处寻人补上无果,最后落到了张伟头上。他和其他几个小伙伴一起在他们的钢镚儿聚集地——他们给废弃房子取的名字,收拾收拾就成了他们自己的练习室——里倾情演出了一场,刚好被路过的摇滚乐大佬撞上,连蒙带哄的懵逼着出道了。

那天他们在台上五颜六色的灯光下歌唱,嘶吼着可爱又暴脾气的心情,台下的人摇晃着鼓掌,光明与黑暗交替着打在他们身上。张伟演出完,和小伙伴说说笑笑打闹着路过小河旁。傍晚的阳光透过一个长发大波浪的姑娘在地上描绘出了一小片阴影,逆着光张伟看不清她的模样只看得到五颜六色的浓妆,他看着那个姑娘直直的看着他,对他说:“晚上有事吗?”

姑娘的发梢被斜阳染得金黄,张伟觉得有些恍惚这一幕似曾相识,他下意识的去寻她的眼睛却看不清她眼里的光。小伙伴伯伯对他挤眉弄眼,蝈蝈看了看那姑娘又看了看张伟抓住了他胳膊,石头默默地向前一步站在了他前面一点的地方。张伟似乎看到了那姑娘扯了扯嘴角,他顿了顿,忍不住揪了揪一个冲天的尖尖发梢对她一笑:“我,我明天还有小测验呢。”那姑娘愣了愣,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张伟挠了挠头,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又摇了摇头,冲那姑娘点了点头,在小伙伴的“前呼后拥”下回家去了。

张伟在台上总会头抬得很高眼睛瞪得很凶,为了掩饰紧张就假装高傲的盯着五颜六色的灯。这天他不经意的看到台下一个大波浪的五颜六色的姑娘,那姑娘专注的盯着他,盯的他都忍不住心虚起来,总觉得自己的紧张无措被看穿了——那姑娘可不就是那个小测验——从那天后他的小伙伴就给那个榜晚姑娘起了这个外号:小测验姑娘。那天过后他就经常在台下看到她,他也不知道为啥灯光明明灭灭他就是能认出她,也许是她太安静了,在觥筹交错躯体扭动的舞池里显得格格不入。其实演出的不止他们一个乐队,还有很多更出名或更不出名的乐队或地下音乐者,但张伟却很确定这个姑娘就是来看他们乐队的,或者说是来看他的。也许是乐队渐渐出名,叫得出他名字的人越来越多,他也渐渐分得清别人笑里的真情假意,他总觉得这个姑娘只有在看向自己时,身上那种沉沉的厌世气息才会稍微减轻一点。

这天张伟想去巷子里的那家音像店看看自己想要东西来没来,伯伯蝈蝈石头偏偏都有事儿,张伟撇撇嘴,背上小挎包自个儿就溜去了。刚走没多远,就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喂!”。张伟愣了愣,转头看向声音来源。一个大波浪果儿对着自己踢踏着走过来——正是小测验。张伟正在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问题的时候,小测验又喊了一声:“喂!”“你……是小……”张伟又卡住了,他这会儿终于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她的脸,透出熟悉的模样。可他好像不太记得梦中情人的名字,只觉得她很像隔壁的大白兔,总不能喊她小白兔吧,太寒碜了。小测验挑了挑眉毛:“你还不错嘛。”她好像是在夸他。张伟抬手挠了挠脑袋,又盯着自己黑色的指甲瞧了瞧,真酷嘿。
“咱们去哪儿?”梦中情人兼小测验出声道。张伟抬头看了看路,他刚刚光顾着惊讶了,随便走的方向却不是音像店的路,他皱了皱眉头:“钢蹦儿聚集地。”

于是钢蹦儿聚集地就又多了一个秘密成员,小测验同学。其实他们有地方演出后,就很少去这里了,但这儿依然是他们的秘密基地,他们可以在这儿肆无忌惮的乱弹乱唱乱跳,没有咋咋呼呼又凶又暴躁的老板。
小测验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也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张伟蝈蝈伯伯石头有时候也会被突然出现的小测验吓到,手里的东西碰的砸到脚上哎呦哎呦乱叫一通。然后小测验就在那儿笑,但有时候笑的就很……慈祥,或者带着一种悲伤。可小测验却再也不会蹦跶着走路了,她好像突然就长大了,长成了他看不清的样子。

这天张伟唱了一首新歌——《花》。
“你有美丽的脸 可根已经枯萎
我想要的泉水 在心中粉碎
看着你回想起了我的过去
无意中发出了低声的叹息”
张伟有一天在钢镚儿聚集地,看到小测验坐在破沙发的边上,叼着明明灭灭的烟,眼睛无聚焦看着耷拉着一钢管的破窗,表情是无法言喻的空洞和寂灭,又想起了一个校门口的尖果儿,亲了口左边的男孩儿又亲了口右边的男孩儿,然后掏出了一支烟,左边的男孩儿迅速又虔诚的为她捧上了一个打火机。张伟忍不住就有了这首仿佛生在悬崖底的《花》。

这天他们在钢蹦儿聚集地热烈抨击了一下他们的老板和乱燥一通准备回家。伯伯蝈蝈石头被他们爸妈拎着耳朵逮回家了——因为发成绩了,张伟可从不为这种事烦恼,怎么说也是个年纪第四的人。小测验突然出现,吓了张伟一跳。“你怎么才来啊,我们都要回家了。”“你那歌叫什么名儿。”小测验难得的关注了他们的音乐作品。张伟顿了好一会儿:“哪首啊?唔,你说的新歌儿吧,叫。”
“哦,他应该会很喜欢。”“谁?”
小测验深深的看了张伟一眼,沉默的掏出一把枪,放在了张伟手上。“喜欢玩儿枪吗?”“额,喜欢,而且我打的可准了(*`▽´*)。”男孩子哪个不爱枪,哪个不会在年少时嚣张又傲娇。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吸血鬼吗?”
“啊?不……不太好吧?”
“什么不太好。”
“有吸血鬼的话,我可能不太好……”
“哈,确实不太好,其实吸血鬼也不太好,活得太久了……”

“他死了。”
“谁?”
“你们前主唱。”
“……真的假的?对了你们当时为啥突然一起不见了?”
“当时我们仇家找来了,我们出去干了一架。”
“……他…不会真的死了吧…”
“当然……不会,骗你的,他只是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

“哪儿啊?”
“很远,特别远,我也想去。”
“……那你要走了吗?还回来吗?”
“……哈哈,你不送我一程吗?”
“……啊……送啊,那你要去哪儿啊,我还可以给你寄明信片…”

“打一枪试试?”
“啊?这……你话题转换得有点快吧……”
“打试试?打我这儿。”
“啊?不太好吧……这枪打人疼不疼啊……”
“不疼,就会有白色粉末而已,让我看看你打的准不准。”
“啊?要不我打那儿吧……”
“没事儿,我站远点儿,看你能打中吗?”
“啊……好吧”

“碰!”
张伟打得挺准,果然在小测验指定的地方留下了一圈白色粉末。
小测验突然咳嗽了一声,透过五颜六色的妆都涨出了她一直缺乏的红润脸蛋。
张伟急忙跑到她身边扶住她:“啊你没事儿吧,你不是说不疼吗,我就说别打你了……”
小测验捂住白点:“呃啊……哈哈我骗你的。”
张伟表情空白了一瞬,把已经扶到沙发上的小测验向右边轻轻一推:“你这人真是……”
可就这么一推,她却倒了下去,她转向张伟,盯着张伟的眼睛,深深地看着他。
她说:“我要走了……咳咳……还挺疼……”张伟还没来得及吐槽别装了,就又听到她说:“你相信世界上有吸血鬼吗?其实我已经活的太久了。”
“你可别告诉我你就是吸血鬼,我可不……”正说着张伟发现小测验的身体边缘虚化起来,他瞪大了双眼,心想他是不是魔术看多了还是近视又加深了。
“嘻……你眼睛好的很……我是真的时日不多了,能死在你手里我很开心,因为……”说到这儿她突然没了声息。
张伟怔怔的呆看着她愈发虚幻的身体。
“因为这样你就不会忘记我了!”
她突然猛的睁眼,看到张伟吓得一抖,忍不住笑弯了眼睛,眼神也愈发璀璨“哈哈……吸血鬼是不是很自私,其实我上次拦你,是在想要不要把你变成吸血鬼,他死了,我还要一个人活多么多么久吗,如果你能陪我的话……”
她闭了闭眼睛,笑的更温柔:“哈,不过看起来你也不是很想活很久的样子,我可不是那种没品行的吸血鬼,不干强迫人的事儿,”她摸了摸张伟的脑袋,仿佛带着无尽的温柔:“可不是所有爱穿白裙子的果儿,都像兔子一样啊,小兔崽子,你可要一直蹦跶下去啊。”

说完小测验就彻底消散了,一点儿也没有电视里或蓝或紫闪闪发光的特效,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了一个木头的子弹——只有木头才能杀死鬼——张伟不合时宜的想起了不知道在哪儿听过的这句话。

张伟那天在那儿待了很久很久,久到回家周裁缝睡了一觉又爬起来开灯揪着他的耳朵暴揍一顿。痛的他龇牙咧嘴,可他还是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

一如现在,就算他在吸血鬼的地盘,手里握着吸血鬼给他的子弹,亚当当着他的面变出獠牙,依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虚幻与现实织出的不知所谓的梦。
张伟看着亚当,盯着他深邃的眼,悲戚又可怜:“你喜欢音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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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完了完了我好像写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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